长淮诗典480期钟磊专辑

文章来源:后天性无眼球   发布时间:2017-9-3 11:58:15   点击数:
 

点击上方蓝色小字,   我说:我已经是市井野老了,身体发黄,满身都是皱褶,血压变得零乱,低压,高压,整日迷迷糊糊地,东倒西歪地。偶尔,也坐在窗外的草坪上晒太阳,双手轻敲膝盖,动作越来越慢,滑过一次绝望,滑过一场痛苦或大笑,只留下身体里的钟声在滴滴答答解闷,在敲打一种幻觉。

我的身体水分已经蒸发掉了,只剩下舌头在说话,说给自己听。这让我爱上如戏的人生,却不是京剧,也不是越剧,而是变脸,变脸可以使阴阳化雨,可以使我点钞票,盖新房,使幸福化作鸟鸣,绕梁三匝,可以在三匝之中抽出一丝唏嘘声,像是在干草垛上吹起的口哨声,像是孩子们在跳房子,也像是舞蹈的睾丸和子宫,在拒绝腮想,在把一个街女的唇红当成靶心,在情非得已中,击落一只哑蝴蝶。

《杂诗之名》把带刺的毒舌头从口腔里拔出来,捆绑在诗歌之上,诗歌仍然被欲望的蔑视所控制,诗歌大而无物,像东北王满身都是光的斑纹,却不是诗。而老虎依旧是老虎,像草莽间的一场暴动或一场盲动,在呼唤失踪的爬虫,在说:“千百年来它已经无用了,应该回去了。”我也懒得争执,把黑夜燃烧成灰烬,一如火绒沟的夜把老虎送回大山里去,让这块地盘与我无关,谁能挡住两手空空的事?我不想做一个雁过拔毛的人,已经厌倦了抓一把自以为是,更不想指鹿为马,诗歌天下趋于虚无。我没有时间去告密,在秘密中停下来,站在东北王的阴影里,像你在昨天早晨咬开的半个白梨,在和带血的日头对看了大半天,把黑夜和白昼翻来覆去地看,故意拉长一个故事,又用地平线写批注,地平线说:“我没有对立物。”

《我之所见》

我的灵魂长出舌头说:“我之所见,是我。”

我的舌头在打结,在失语。

我企图离开自己的身体,更名换姓,让锁骨长出翅膀,

在灵魂中闪现金身,像一个隐形人。

我在用诗歌说话,诗歌的语言在走偏锋,

用舌头计较舌头,形同鸭舌在学梵语,在练习分身术,在练习白描,

像自恋的独白,在黑掉自己。

我的灵魂在说:“时间像一只秃鹫,在用暗器捕捉老鼠。”

在另一个瞬间我像一只老鼠一样说话,在时间里等待黑月亮出现,

在说:“我必将跌落在没有概念的深渊。”

我的灵魂在指示我,在我前面的一堵土墙上贴告示,

在说:“你的未来从这里开始。”

我说:“你像夜晚的监狱。”

在灵魂的监狱里没有神庙、墓地、妓院,

只有诗意的栖居,只有新旧鞋子在空中飘,流出了肉体的门庭,

像灵魂的意外和变形,

像老鼠的牙齿在咬噬时间,像时间的舌头,

被灵魂分出三个岔头,在说:“狡兔三窟,被风吹空。”

我的灵魂在说:“我之所见,是我。”

时间在说:“我是你一生中的三种暗器。”

《人间喜剧》

时间无比锋利,割破了人的手指,

奥诺雷?巴尔扎克说:“时间把我削平,我很年轻,和你一样。”

我说:“我已经很老了,在冷却自己。

时间冰冷无常,龟裂了我的身体,

我在喜剧一般的人世间失眠,在午夜里热爱人的身体,

在借尸还魂,在与人性交欢。”

奥诺雷?巴尔扎克在说:“直爽能得人心。”

我在忍受人间苦难,在说:“谁放出毒蛇咬伤我们?”

我的身体布满鳞甲,抖落手上的掌纹,

不服从命运,在脱胎换骨,在复制许多个奥诺雷?巴尔扎克,

在写人间喜剧,在相互喊魂,

在为灵魂的一次聚会大摆筵席,在等待后人提头来见。

小妖们也赶来做客,想成精,

想走在时间的刀刃上,抢走一把骨灰,

我们有的在踏歌,有的在畅饮,在饱餐一顿灵魂,

还有一百个奥诺雷?巴尔扎克在说着小呓语,

在说抽刀断水的刀形同虚设,

在说时间的刀只不过是人性的手艺,

而人的假腿不是灵魂的真腿,无法跑在时间的前面,

盗尸的小妖们面对灵魂也死不认账。

《放纵的心》

内心的激动,像一粒子弹响在远方,

把胜利交给另一方,让纷争鼓吹凶残之邦,

让詹姆斯?乔伊斯抓一把自己的骨灰,让苏黎世的时光短了一寸,

一寸却不等于他的一生。

詹姆斯?乔伊斯在回顾一匝旧时光,

像一个蒙面人翻墙而过,谁也认不出来他是谁?

詹姆斯?乔伊斯像都柏林人在墙头上顿悟,

让身体的衣服飞离灵魂,让旧时光中的马匹变成小说或诗歌的细节,

等于一个苦行僧翻过一座寺院的墙壁,

在寺院中和刚下凡的火星人对打一阵,

啪的一声,打碎了火星人的脸。

詹姆斯?乔伊斯放纵的心,在年5月落在了寺院后的半山腰上,

在责难白云说:“白不等于天亮。”

再说:“面壁的人仿佛都是错的,金刚经不是一钵人心。”

詹姆斯?乔伊斯在用与外星人的厮打证实自己,

曾经在天黑之时信马由缰一回,

曾经比一个国家还任性,曾经从时光的一个针眼里钻过去,

穿过无穷尽的有无,到达芬尼根守灵的夜,

在一寸寸的时光中变成一百个妙人。

《反证之诗》

诗人,你没有必要用诗人吓唬人了,

我知道喋喋不休说着小呓语的人,未必是借诗还魂的人,

小呓语在诗行上赶路。

亚当?扎加耶夫斯基说:“写诗的人时常发现,自己在主业之外,

往往还要忙于为诗进行辩护。”

为诗辩护,是控诉诗歌以外的糖分,

就像五月的松鼠,要跳过雏菊攀爬桦树,

要抛下不老实的废话。

废话,在诗歌之外显得很脏,弄脏了诗歌的外圈,

看似干净透明,其实只不过是名利的把戏,

似一场棋局,让时间之马开步犯错,惹得我说:“诗人要免于疾病。”

亚当?扎加耶夫斯基说:“诗人也过着指鹿为马的生活。”

我说:“诗人要屈从于天赋的能量。”

亚当?扎加耶夫斯基说:“诗歌写作是记录灵魂的运动。”

我们在写反证之诗,在说:“光瞧不起影子。”

我们走出了井水不犯河水的迷局,

已经料定诗在与虚空对立,不可颠覆,懒得提起我们的名字,

在说:“人在与诗交手,用咒,用盅,

用诛心术也带不走诗,诗人的大牢向西。”

《半首诗》整整用了两天时间,我把一首诗切成两半,剩下半首诗留给第三天,第三天的时间变成两个半首诗的对角,形成一个三角形。三个锐角,在对抗大主义的是非,耗尽了美学的一半,像半截香烟,烫伤了我的左手,扎破了一个傍晚说:“诗写到此为止。”我执意写下去,把诗意裸露出来,裸露出两个半首诗的因果关系,像希特勒在宣讲纳粹的判词,把人性榨取一空。在年9月7日星期三的下午,烂掉了书写诗文的铅笔头,像我的无头身子瞎掉了思想,又遭到诗性的棒喝。在我写下诗歌的第十二行之后,写得几乎离谱,像一个异教徒,被紫红色诅咒,被关进一扇红漆大门,像一只丢魂鸟儿。紧跟着是无处不在的夜,在脸盆上,在书桌上,在床单上,在衣服上,在拖鞋上,在棉袜上,和我的身体睡在一起。我梦见我怀孕了,一个傀儡用我的卵巢誊写半首诗,写下:“死亡的露水,霸占了诗。”紧接着,我把半首诗写成坠胎,想把我和傀儡分开,打掉了一次小苟欢,小苟欢却在裂胆摧肝。

《试图打开一个象征》一象征我就变形了,变成荣耀,变成光芒,变成无名世界的旁观者,在旅行中抽走自己的骨头。一会儿你就看见我在自由变形,在肋骨上弹拨音乐在改写天空,天空像崩裂的大提琴,变成世界的遮羞布。我扛着一支琴弓,背着火葫芦在蓝色里走,越走越深,越走越远,一会儿就走进了另一个人的骷髅眼,一眼就看见我像一个隐形人坐在一架钢琴上哭,哭得黑白琴键在一滴眼泪上跳起来,跳动着我的灵魂,在保留我的幻想,我的渴望。我在幻想中醒来,已经是身无半文,不能旅行,只能搬运象征的事物,只能给《罗马假日》的电影幕布,别上一枚蝴蝶胸针,在传说中邀请一个女生跳舞,说:“失去象征的世界,是一个虫卵。”她在跳舞,我站在原地不动,我像一个蛹在迷恋一种睡眠,在用睡眠压住苏醒的肩膀,在用派克笔写下象征的申请,写下:“期许一定是光,人比光芒盲目。”

《诗歌的毛头小子》

谢默斯?希尼说:“描写即揭示。”

这个毛头小子,不想在时间里撒谎,他抓住了诗歌的手臂。

今天,我看见露水打湿的一条公路,

从拘留犯人的新营旁边经过,

留下一汪水,在阳光中发光,像马德里遭到太阳的凌辱。

我退到拘留所营房的阴凉中,

感觉到反叛者的痉挛,在呼应屋顶的坡度,

而屋顶的坡度没有呼应下沉的沼泽。

我在谢默斯?希尼的诗行下面划横线,连接好爱尔兰,

爱尔兰像大西洋的一枚银币,

领走了舌头上的词语,把我的词语带到千百年之外。

我说:“我弯臂抓背,也抓不到自己,我和我不肯相认。”

而我有许多时光在消磨自己,

我把诗歌在白纸上切下一小片,在和时间对水印,

印下自己的姓氏,我丢掉了身体的地盘,

谢默斯?希尼说:“描写即揭示。”

我也像一个毛头小子,在中国高速铁路上和受电弓保持平衡,

和一列高铁一起向西蜿蜒,

让诗歌在电线上行走,让诗句和天上的光一起闪耀,

在马德里逮住一个没完没了的说话人,

让他呷一口词语,说出我的小小命运。

诗人的两个抽屉

——钟磊的“反诗练习”或“精神读法”

霍俊明

在读完钟磊近期这些诗作之后,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的一句诗——“一生痴迷于自由,让自由大于水”。这大体可以视为他诗歌的精神坐标,或者按照他自己的说法——“独立写诗”。

阅读和评价当下的诗歌已经显得如此容易和随意,评价一个诗人的“成就”也是脱口而出。这种极其不负责任的阅读和评价方式显然大大伤害了诗歌,并将那么多的平庸诗人和平庸诗作推向了以自媒体平台为核心空间的受众。阅读当下诗人,我越来越看重的是其精神成色。我这样说并不是忽视技艺、修辞和想象力在诗歌中的重要性,而是旨在强调当下时代的诗人大体有意或无意识地降低了精神难度。那么多被禁锢的头脑——这与真正意义上的“诗人”(尤其是“有机知识分子”)责任极不相称甚至大相径庭。这个时代的一部分诗人和作家却“贡献”出了过多的“伪教堂”和“思想余唾”,里面供奉的是写作者的市侩气和文字投机者的炫耀与自得,而谈不上真正的自省、忏悔和救赎。生活的天鹅绒幻觉取代了文学的难度和自由的酷烈程度,沉默的舌头空空荡荡。也许当代不乏“野狐禅”的妄语和自大狂式的断语,但是带有精神启示录意义的诗人却一再阙如。我不知道这是否是当代诗歌的耻辱。由此我想到了米沃什的一段话,这既是对诗歌、身体和生命状态的叩访,也是对终极意义上诗人角色、社会责任、现实境遇、公众印象的一种无不艰难的认知,“我为我是一个诗人而感到羞耻,我感到自己就像一个被扒光衣服在公众面前展示身体缺陷的人。我嫉妒那些从不写诗的人,他们因此被我视作正常人——然而我又错了,因为他们之中只有极少数能称得上正常”。是的,这个时代的诗人所缺乏的正是“羞耻感”和敬畏之心——对语言和精神的双重敬畏。由此而发的疑问是,这个时代的诗歌能够提供进一步观照自我精神和社会景观的能力吗?这个时代的诗人具有不同以往的精神生活吗?事实情况是有那么多疲竭或愤怒的面孔,但他们的诗歌中却没有多少精神深度和思想力量可言。有多少诗人还记得莎士比亚的警告——“没有思想的文字进入不了天堂”。

此刻,我想到了诗人的两个抽屉。

他在清凉的晨昏或寒冷的失眠夜里所写的诗稿,分别放在左右两个抽屉里。其中一个抽屉的诗用来发表,与编辑、评论家以及少数的阅读者来分享;另一个抽屉里的诗则只有他自己来分担,承担了个人精神秘密的档案。显然,更多的时候我们对于纯属于个人私密的那部分诗无从知晓。具体到当下的自媒体时代,诗人的写作速度加速,而他们也只有一个抽屉——急于将那些平庸的诗“传销”式地分发给编辑以及想象中的读者和评论者,甚至还想在文学史上占有一席之地。唏嘘!

而钟磊则是一个仍然持有两个诗歌抽屉的诗人。

我私下里阅读了钟磊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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