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作军画)
警察、少女和狗
我们已经出发,驾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但我的心一直悬着,忐忑不安。临走前曾经给王头打过电话,说明了情况的危险。但王头说,这是积德行善的好事,谁不期盼叶落归根?尽快把人送回家,让他在辞世之前见见父母和子女,最后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岂不是好事一桩!但是,我心里还是不踏实,又不能违抗头儿的指示。
医院出来,在高速公路上刚走了一个小时,就感觉不对。他脸色蜡黄,张着口呼吸。我给他吃了一些药,不见好转。我当机立断,电话请示王头后下了高速,医院,看了急诊,买了氧气袋,还给他买了一袋牛奶和几个水果,试图安慰他的紧张。也许是氧气发挥了作用,他的胸脯不再剧烈起伏,呼吸逐渐平稳。汽车又返回高速,背着太阳朝他的家乡飞奔。
路上,他和我说起了他的家人。听得出来,他最牵挂的还是他的女儿。
“该上初中了!”他自言自语。忽然,又莫名其妙地说,“黄儿”还在吗?说完就陷入沉思。同行的其他几个狱警,谈笑风生,闲聊着某看守所发生的“躲猫猫”事件。而我此时却没有聊天的心情,不时看看他的脸,生怕有什么新动静。他也许沉浸在往事的回忆里,也许在为自己能够回家感到喜悦。总之,他的脸多阴转晴,情绪平稳了许多。我问他为什么不和家里联系。他说有过联系,但后来不知为什么不接电话了。也许是换号了。
他是因为诈骗进来的,说是为了挽救公司资金链断裂,“借”了好多钱。但他回天无力,公司倒闭了,他也锒铛入狱,被判了6年。在里面,根据他曾经从医的经历,被分到狱内卫生所陪侍病人。没想到,自己却病了,咳嗽不止。医院,刚开始诊断为肺结核。然而,不久病情急转直下。等到确诊,已是肺癌晚期。后来联系家里,却怎么也联系不上。监狱正和当地司法局联系中间,医院下了病危,说恐怕时日不多了。监狱开通绿色通道,决定送他回家——这就有了开始王头的安排,有了我们这个押解小分队。队长由刑罚科副科长担任,连我这个医生和司机一起,共有5个人。
说话间,汽车进入他家乡所在地——久安市,正碰上修路。按计划下午5点就能到家,结果在城里绕来绕去,直绕的晕头转向,天色变黑,才找到出路。
(刘作军画)
找到那个小山村时,已经是晚上9点。在村长带领下找到他家,破旧的街门打开,首先扑出一只黄颜色的老狗,“汪汪”叫着。紧接着,走出一个老太婆,一个小姑娘,两个中年汉子和一个中年妇女。后来才知道,这分别是他的母亲、女儿和兄妹。
妹妹嘴快,说,“人呢?”我们告诉她在车上。母亲、女儿和妹妹就走到车跟前,黄狗也紧随其后跑过去。他被众人一连串的问话问得张口结舌,说话少气无力,眼里流出浑浊的泪花。
一看病人是这个样子,下车都困难,母亲和妹妹不高兴了,嚷嚷道:“啊!你们这是看见不行了,把死人给送回来了哇?”
边说边下了车,说,“你们继续关得哇!”
我们想解释,她们只顾嚷嚷,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只有女儿和那只黄狗留在车上。他想抱抱女儿,女儿似乎很不习惯。他就抬起手抚摸着黄狗的头,叫了一声“黄儿”,那狗就朝着他轻轻地吠,用鼻子不停地嗅着他的脚和腿,还用嘴咬着他的裤管,撕扯着似乎想把他拉回家里。
(刘作军画)
这时,队长上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文书,让家属签字,说签了字就可以领回家团聚了。母亲和妹妹返回去,和那两个始终站在门口无动于衷的汉子商量,然后折回来问,
“他又不到期,为什么送他回来?”
队长说因为他病了。
“病了?医院送回家来干什么?肯定是你们把他打坏了,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说病就病呢?”
这时,邻居们都出来看热闹,一起嚷嚷着。听见有人说,这分明又是一起“躲猫猫”嘛,监狱哪有那么好心?一时间,车跟前聚拢了好多人,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妹妹过来把小闺女拉下车,说,“他们把人闹成这样了,他们不管,咱也不管!”
车上只留下那条“黄儿”,紧紧地依偎在昔日主人的身边,时不时朝着我们叫几声。姑姑和众人的话,似乎给小闺女壮了胆,她突然就像疯了一样,跟着姑姑一起,对着我们大喊大叫。其他人也在旁边冷嘲热讽。恰在这时,村里昏暗的路灯突然熄灭,混乱中有人向警车投掷石块。“黄儿”更大声地吼叫,引发村里的狗儿也一起狂吠,似乎在为它们的主人呐喊助威。
场面一时乱成一团。黑暗中,我的心不由一阵紧缩,担心着会不会有人趁火打劫?会不会把警车推翻?会不会围攻警察?如果有人动手,我们该不该还手?
(刘作军画)
我试图找到村长,这是他的地盘,但人早已不知去向。就问那些一直不言语的人,他们诚实,说黑灯是因为村里规定,10点了。
“你们听我说……”黑暗中,队长大声想向大家解释,但声音被更大的声浪所掩盖,噪杂声中,他根本说不清来龙去脉。他无奈钻出人群,站在僻静处电话请示王头。王头指示找当地公安和司法。但电话打通之后,对方不置可否。再打王头电话,依旧坚持让送下病人。他反复强调,这是好事,只要解释清楚了,家属会理解的。不要慌!你们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明情况。这时,我用手机灯光观察病人,发现他的表情再次发生变化,虚汗从他的头上流下来,滴在“黄儿”头上。也许,他也意料不到家人竟然不肯让他回家。
见状,我们再次和家属协商。我还趁机想说服家人,回家给他做点蛋汤,让他舒舒服服睡一觉。妹妹又爬上车和病人咬耳朵,咬完耳朵就提条件,说,“留下也行,必须赔偿。”
我问多少?她说40万!40万?吓我一跳!可是她却说得有理有据。
“既然住了牢,就是公家人,监狱理应给予赔偿。什么不需要花钱?治疗费、陪侍费、误工费、营养费等等,没有40万怎行?”
后来见我们说做不了主,也没有这个先例,就要求马上送病人住院治疗。
电话再次请示,王头依旧坚持放下。但家属不签字也放不下啊。我看病人身子越来越重,几乎全部靠在“黄儿”身上了。就告诉王头,再这样下去,病人有性命之忧。家属光顾吵了,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回家给他做点饭吃。母亲一股劲埋怨,是公家让他妻离子散。两个哥哥连车身也没挨。妹妹一直在讨价还价,她说一句,小闺女就跟着说一句,凶起来的样子,姑侄俩一模一样。
王头在电话那头沉思片刻,说,那医院吧。
汽车即将出发,“黄儿”被请下车,家属被请上车。汽车在前面跑,“黄儿”在后面叫,一直追出村外,才在姑姑追赶下恋恋不舍地返回村里。车子走出好远好远了,寂静的夜空还能听到狗叫。在茫茫夜色中,医院,我们急忙挂了急诊,请来最好的大夫。
大夫看过病人,医院的诊断证明,就对家属说,“病人已经是这个情况了,还是回家休养的好,想吃什么给吃什么吧。”家属一听急了,说“你们这分明就是串通一气,怕花钱,不想给治疗。”
妹妹质问大夫,“医院吗?懂不懂救死扶伤?”
大夫也火了,和她大声争辩。这时我注意到,病人一听大夫说自己是肺癌晚期,原本坐着,身子突然就瘫了,胸脯又上下起伏不停。小闺女拉着他的手,眼睛却瞧着姑姑和大夫吵。这时我出面和大夫沟通,说已经到了你们这里,就死马当活马医吧。大夫问费用谁出。我说监狱出。大夫又说,进重症监护室要花不少冤枉钱。我说,不怕!该花也得花。大夫开了住院单,同时下了病危通知书。我们办过缴费手续,仅门诊这一阵已经花了好几千。也顾不上钱多钱少了,我们推起担架车就把病人送进重症监护室。病人进去没有多久,有个护士出来说,没了!
(刘作军画)
没了?!家属的诧异写在脸上,但看不见她们脸上的泪花,她们的眼里只有愤怒。她们此时并没有哭闹,包括母亲。也许这几年,她早已被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伤了心。女儿也不哭不闹,反而镇静下来。也许对她这个年龄段来说,死亡还是个模糊的概念。妹妹只是不停打电话。不久,两个哥哥和其他一些亲属赶来了,把我们团团围住,说,“不能放他们走!”
我们说,“人死不能复生,咱们还是安排后事吧”。
几个家属耳语后就说,“行!先送殡仪馆,买上装老衣。”
我说,“刚才花了那么多,手头没有带那么多现金,你们先买,完了监狱按规定报销。”
大哥黑青着脸说,“不行!”
二哥握紧了拳头,眼里喷着火。
妹妹说,“人活着不给治,死了也不想管,没门!”
死者为大!我们忍着。好在队长拿着信用卡,在给王头打过电话得到许可后,在家属“护送”下赶往附近自动取款机取款。
等到把尸体安排到殡仪馆,还有一些衣服,家属嫌殡仪馆提供的不合适。街上的店铺早关了门。队长说,累了一天了,咱们先休息,等天亮了咱们再买。家属坚决不同意。我们就这样在殡仪馆僵持着。忽然,我看见远处跑来一条狗,很是眼熟。我还在纳闷,小闺女就喊了起来:“‘黄儿’!‘黄儿’!”“黄儿”就碎步朝这边跑来。小闺女一把搂着“黄儿”的脖子,互相深情地对望。
很快,天亮了!我们按照监狱和家属的要求,一会电话求援当地公安和司法,一会买衣服、供品和香烛。为了一双不带皮底的家做鞋,跑遍了城里几条街才买下。家属不停地提要求,我们不停地请示。这件衣服我们说太贵了,那件衣服家属说拿不出手。请示,协商。协商不成再请示。翻来覆去,一天的光阴大部浪费在磨嘴皮上。
(刘作军画)
天,阴沉着脸,不时下一点小雨。秋意更浓了,有黄色的树叶从树上飘下来。很快,夜幕再次降临。队长说,累了两天了,休息一下吧,我们年轻,怕累着老人。妹妹说,那我们跟你们一起睡。他们不放心,怕我们跑了。司机就说,医院。没有汽车,我们想跑也跑不了。家属也许是困了,勉强同意了。
找了一家宾馆住下,已是深夜。打电话汇报完情况,几个人很快进入梦乡。队长在睡前怕电话吵,特意关了电话。
连续忙了两天,大伙都困了,一直睡到第二天九点多,我才醒来。队长揉一揉惺松的睡眼,医院,说他们吃了饭就去。我一医院,不见其他家属,只剩下老太婆和孙女在。
老太婆一看见我来了,紧走几步,在医院大门口,抱住我的腿就坐在地上,大声哭闹:“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哭声引来许多路人。我动弹不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在医生不用穿警服,否则这人丢大了!我只有好话安慰,但老太婆就是不听,说“你们说话不算数,是不是想跑了?”
我说“跑什么,事情还没有处理完。”
她就又责问我,“那其他人躲到哪里去了?”
一连串的问题,夹杂着方言土语。她的话我听不太懂,我的话她也似乎听不太懂,两个人实在无法交流。我只好求助于她的孙女。小孙女翻了翻白眼球,不愿理我。后来小闺女总算愿意帮我翻译了,但无论我说什么,老太婆反正就是不松手。
(刘作军画)
一开始还有看热闹的,后来见没有什么大动静,天上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人们就散了。昨晚就有雨,不大,但地上湿漉漉的。我说大娘,地下湿,小心着凉,你还是起来说吧。她不听,不时用三角眼看看我,反复就问一句话,你们打算怎么赔?我说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咱们可以回监狱说。
老太婆说,“到了那里,还不让你们卖了我?”
我生怕老太婆坐在潮湿的地上生病,如果老太婆再生病,怎么办?我环顾四周,除了她的孙女,不见其他亲属。我想,他们这是把宝压在这一老一小娘俩身上了。经过反复劝说,老太婆终于同意坐到警车上去。
就在我被困住的时候,队长一直打电话,和王头商量对策。王头让当地警方出面,但始终不见警方来人。医院的保安倒是过问过,但一听说是监狱的事,就借口走掉了。
队里其他几位队友,心想自己是来押解罪犯的,现在罪犯死了,剩下的事与己无关,迟迟不肯起床。队长在电话里一直求援,但远水不解近渴。王头要我们坚持。我早饭也没有吃,就那样陪着这一老一小。
我说我去吃点饭。老太婆说,“不行!我们也没有吃。”
我说我去给你们买。她说,“不用你假惺惺。”
后来我实在尿憋的不行了,请假上厕所。老太婆还是不准。你一动,她就赶紧抓你衣服。后来我就忍着,并试着和他们交流,给他们讲病人发病的前后经过。他们惊讶地听着,眼里露出疑惑的神色。但看得出来,气氛慢慢在缓和。我趁机提出去厕所,并且做了不跑的保证,还提出让孙女跟着。我说我这么大年龄了,跑不过你。终于获准!我上完厕所,走到门口,一阵轻松,就童趣顿开。我假意要跑,小闺女就在后面追,我和她玩起躲猫猫。我躲到汽车后面,躲到大树后面,很快就会被她发现。我三跑二跑,又跑回男厕所,她就在厕所外等着,一脸焦急。我露出一张鬼脸,嘲弄地朝她笑笑,她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双手叉腰,气呼呼地站在门口,随时准备把我抓获。她的小脸,因奔跑而呈现出桃花样的色泽;她的眼里,分明带着小孩子的淘气。我突然想起前天夜里她气势汹汹的摸样。我又一溜小跑,跑到超市。小闺女追进超市,站在出口,用挑衅而轻蔑的眼睛盯着我,仿佛在说,看你给哪里跑。
(刘作军画)
我不想跑了,我饿了!我问小闺女,你喜欢吃什么?她不说话,怪怪地看着我。我就给自己和老人买了几根火腿肠和面包,给小闺女按照我女儿的口味给她买了几样小食品,有甜点,有巧克力,还有泡泡糖,酸奶等。她和我女儿一般大,都是刚升入初中。她也懂得害羞,开始不好意思拿,后来顶不住我坚持给,她就拿住了,反复看上面的说明。我估计有些东西她肯定没吃过。她本来是一个年幼无知的小闺女,怎么那天像个小泼妇?
回到车上,气氛更加缓和。我问起她们对儿子和父亲的记忆,老太婆唉声叹气,小闺女一脸茫然。仔细询问,才知道他的家庭这么复杂。在进来前,他已经离异过两次。第一次,是在他辉煌的时候,医院辞职,和朋友一起搞了一个小公司,做土特产生意,发了一笔小财。也许是变阔了看不起昔日的糟糠,也许是性格不合已经到了分手的地步,总而言之,第一任老婆留下这个女儿走了。不久,他又娶了第二任,结果还是过不成。就在出事之前,第二任领着还在吃奶的儿子走了。因此,说起他,老太婆只有叹气的份,小闺女则一脸茫然。
我问起她的生母,“和你有来往吗?”她摇摇头。我又问,“平时你和谁在一起?谁最亲你?”她瞅一眼奶奶,仍旧不说话。我接着问,你知道你父亲因为什么进去吗?她还是摇摇头。我再问,“为什么不去监狱看看你父亲?”她看看奶奶,仍旧不说话。
我说,“其实你父亲是非常想念你的,在路上还提起过你,说他入狱时你刚上小学。”她脸上似乎有些动容,但依旧不声不响。不说话的时候,她就两眼发直,仿佛进入忧郁的状态。看着她的样子,我想起了小时候,想起了母亲去世的日子。我的眼睛有点潮!
其实我还想告诉她,你父亲为什么临死还要你们问监狱要钱,因为他想赎罪。也许,他早已知道老天要判处他死刑,所以他在临死前还企图给儿女挣上最后一笔钱。他也算是有情有义的父亲了,但是不知他知不知道,他这样做,把自己年迈的母亲,青春期的女儿放到了怎样的境地?唉!小闺女,你还太小,你应该有顽皮的天性,应该会撒娇,应该有烂漫的笑容。可是你没有!因为你还小,所以好多事我不想对你说。如果能因此改变你的命运,我倒是情愿你们如愿得到40万。可是事情不由我。你自己的路还得自己走!我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好打发这无聊的时光。
好不容易等到她的姑姑来了,丢下一句话,这一老一小就跟着你们过了,反正也没有人养活。好像死者生前尽了多大的孝道、贴补了多少家用。据小闺女说,她的学费是村里到乡里争取到的免费。她姑姑还说,村里一个民工,因工伤事故死了,国家陪了40万。见我不说话,又说,真的!怕我还不信,就把赔偿的具体过程说了一遍,话里话外,无非是想说,只要主家坚持,国家最后会松口的。她说,国家这么大,哪里剩下一点,就够老百姓过一辈子了。她看我年龄较大,以为我说话算数,一会好说,一会歹说。
在后来的几天里,我们按照王头的安排,开始了“攻心战”。不管她们言辞如何不近人情,我们始终不发火,不动怒,温和地给她们讲道理,并为他们安排了食宿。
她们也不怕我们跑了,心顺时,还会和我们拉拉家常。但每一天的中心议题,除了要钱,还是要钱,数量也由40万降到20万,说不能再低了,否则邻居也会笑话。大多数情况下,我们默默地听,然后给王头打电话。她们后来也看出我们不做主,就央求我们替她们说好话。我们为了不至于再弄僵,也始终在替他们说着话,甚至跟着她们骂骂街。有个民警想媳妇,住的烦了,不吃她们这一套,就板起面孔讲道理,言辞激烈,甚至说着说着,义愤填膺起来!她们就急,老太婆的眼珠子都快急出来了,然后哭天抹泪,寻思闹活,躺在地下装死。几个中年人,就一跺脚,赌气走了,临走说,“一老一小可是完整交给你们的,有个三长两短,哼!”她们掉屁股一走,剩下一老一小就不吃不喝,装病闹绝食。于是我们再说好话,让那些嘴硬的狱警走远一点,省的人家看着心烦。
最佩服队长了,不愧是队长,每到关键时刻,一口一个大娘、大姐,要不小妹,嘴甜的比对他的情人都要甜。老太婆发作一阵,就在队长的呵呵笑声和甜言蜜语中泄气了。而小闺女总是抵挡不住食物的引诱。放下的食物,她们一直偷偷在吃。
后来,当地司法出面了,调解了几次,无奈对方始终不降价。王头就让我们耗着。耗着耗着,妹妹说,看你们也不主事,我们请律师告你们。一听说要请律师,我们高兴了,律师毕竟是懂法的人。
律师来了,一开始慢条斯理,一条一条地指出我们存在的问题,仿佛万也顶不住。他很忙,听了家属的片言只语,就以为又是一个“躲猫猫”事件。等到我们一五一十把事情经过说了,他恍然大悟,反过来替我们做起了工作。好在律师是他们自己找的,所以也没有怀疑我们串通一气。但律师的话他们听不进去,说要直接去法院告。后来又说天下乌鸦一般黑,不告了,把一老一小交给我们了。这里又只剩下一老一小。小闺女有时会拿起课本,可是眼睛直勾勾地分明看着窗外。
就这样又闹了二天,看看闹不成个结果,就说要去监狱闹。我们也想回家了,就说,车拉你们去。临走,她们又不走了,但也不拦车了。熬过了七天六夜,我们总算启程返乡了。
汽车驶出久安市区,耳边忽然响起“黄儿”的吠声。回头瞭望,不见“黄儿”的踪影。刚想闭眼休息,“黄儿”的吠声又起,声音弱弱的,好像远在天边。唉!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听觉过敏。
过了几天,在监狱办公大楼又遇见了家属。一老一小看见我,脸上明显带着笑。那是一种善意吧!在监狱住了几天,最后拿了几万元走了。我不知这几万元能不能落在一老一小手里,只是觉得经历过这么多,小闺女长大了吧?我倒是宁愿她永远不要长大,她那张毫无城府的脸,笑起来还是蛮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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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贾文栋,国家工作人员,业余喜欢写作。《大墙之内话健康》由山西科技出版社出版,另有文章散见报纸杂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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