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天生异眼,魂可震鬼,却意外地卷进父亲的

文章来源:后天性无眼球   发布时间:2017-11-15 23:22:33   点击数:
 

  “英和,开门。”

  莽城西郊,一个穿着破旧的老太婆敲着门,她手中的拐棍杵在地上,手扣房门,一边朝房子里头张望。

  十分钟之前,她算了一卦,此处有凶事,自己十八年前预言的那一场灾厄,终于来了。

  一个人头突然闪在窗子上,老太惊叫一声,细看一眼,才发现是鬼婆,她连忙转身,将房门打开,鬼婆拄着拐杖走进门来。

  “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娃娃是怪物,窗帘都不拉上的么。”

  “我刚才是拉上的啊。”

  英和此时已魂不守舍,她每一次睡觉之前,都要检查门窗的,这一次,怎么会让外孙女随便就看到月亮了呢。

  她的记性不是很好,唯独这一句话,她记了十八年,在孙女十八岁这一年,在月圆之夜,她不能看到月亮,可是即便是这样,孙女的怪病还是发作了。

  “走开,去烧一壶热热的开水。”

  彼时彼刻,她的披肩上穿行着数十条的细蛇,他们的尾巴被打结一样地束在了一起,只有头可以占据自由的空间,每一条蛇都如同沉睡了一般。

  “不想让你的孙女儿死,就快点,我们现在在争分夺秒,还由得你害怕么。”

  鬼婆说着,一个挥手,用手中的符咒绕着女孩儿的周围贴上,刚开始贴上的时候,血瞬间就浸湿了黄纸,一圈下来,鬼婆脸色苍白有些体力不支。

  灵蛇瞬间收到命令,上百条灵蛇同时苏醒,它们统一蠕动身体,驾着围巾而去。

  鬼婆站在中央,将左手手指叠在右手手指上,她的右手中指是缺的,多年前的一场祭祀,因为缺一样祭品,她用自己的顶替上了。

  “九曲轮回,孟婆现身,鬼神潜面,同去同归。”

  鬼婆念念有词,灵蛇跟指挥好的军队一样,缓慢地盘踞上了小姑娘的身体,他们将姑娘的脖颈团团围住,另有十六条体量较大的母蛇束住了姑娘的手脚,小姑娘的眼睛突然睁开,直直地看着天花板的位置。

  “你看到的是谁。”

  鬼婆缓缓地绕着小姑娘走,小姑娘平静地说:“相熟的人,我不知道是谁,你是谁。”

  “我是孟婆,我要让你忘了前尘往事,你可知。”

  鬼婆眼神凌厉,这个女孩子前世带了冤屈而来,过奈何桥的时候漏喝了孟婆的汤,寄居在这样一具弱小的躯体中,等着月圆之夜,和某个屈死鬼灵魂互换。

  但是,按照女孩的身体,灵魂强行出窍是会死的,如果让那个枉死的人发现了女孩的意图,趁虚而入的说不定是他了。

  鬼婆清清楚楚地读懂了女孩的前世今生,她加大咒语的频率,灵蛇对女孩的脖锁越来越紧,让这个拥有前世记忆的躯体永远被尘封在今生的身体里,再以符咒加持,至少能保她十年的寿命。

  “你这个老太婆,你何必阻了我复仇的路!身体是我的,灵魂也是我的,你安敢如此!”

  被封锁在女孩脖颈之下的恶魂灵狠狠地说着,鬼婆不予理睬,而是以右手轻捻披肩,披肩瞬间飞扬到了女孩的正上方,光芒瞬间倾泻在女孩的身体上。

  “啊!我要死了,我就会死在你的手上!死老太婆,你究竟要对我如何!”

  死魂灵的声音越来越急切,越来越尖锐,女孩的肚子随着她的击打,迅速地膨胀与收缩。

  “你就不怕我会穿破她的皮肤么,死老太婆!”

  “如果你真的逃了这具肉身,你的灵魂永世不得入轮回,你想要做鱼死网破的事情么,我想,当年你既然有不喝孟婆汤的胆魄,现在也会忍一时之气吧。”

  鬼婆迅速地绕着女孩的身体旋转了起来,她那一双三寸小脚上套着乌黑布鞋,速度越来越快,死魂灵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你这样拼死保全有什么用,总有一天,我还是会弃了这一具身体的,只要寻好了机会,还怕没有枉死人么。”

  “可是纯阴之日加月圆之时,你这一辈子就只能遇上一次,我已将你的希望全部阻断,你能奈我何?”

  鬼婆说着,愤而将手指指向了女孩的正脸,沉沉地喊了一声:“破!”

  合欢跪倒在地上,灵蛇趁机将合欢的双手和双脚束在一起,现在,就是要用灵魂锁喉了。

  “鬼婆,我的水烧好了。”

  英和的声音沉沉地响起,带着惊惧,鬼婆缓缓地说道:“放在门口,不要进来,守住窗户的位置,月亮第十八次被乌云遮蔽的时候,告诉我。”

  英和带着哭腔地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月亮会被乌云遮盖。”

  “你不想救你的外孙女了么,我也可以现在就收手,这样,你就等着给你的宝贝孙女收尸吧。”

  鬼婆虽然这么说,但是额头上分明已经渗出了细碎的汗珠。

  “好好好,我去。”

  英和忙将水壶放下,奔到了窗旁。

  “你就算是是将我的灵魂禁锢了,从此我的天眼已开,肉身的寿命缩短一半,你耗费元气来救她,有什么用?”

  “至少,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出来害人了。”

  说着,鬼婆抽身面向门外,双手手掌心在胸前打开,水壶中滚滚的热水,穿破了门洞,汩汩不断地汇聚在鬼婆的手掌心。

  “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死魂灵龇牙咧嘴地说,鬼婆冷冷地一笑:“只要断了你轮回的路,我这一辈子就算是没有白活。”

  “你……你说什么?”

  还没有等到死魂灵明白其中原委,滚滚的开水从头顶灌入,合欢的天灵盖被灵蛇掰开,一张金黄色的符咒顺着水流入了小孩的头盖骨,结结实实地贴在了她的反骨上。

  “你不需知道我和你的仇恨,你要牺牲这么年轻的肉体,就不可以。”

  大功告成之后,鬼婆才收了手,灵蛇顿时像被施了咒一样,随着盘旋的披肩起舞,一条条稳稳地落在了披肩上,它们的尾巴纠缠在一起,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一样。

  鬼婆这才腾出手,将额头上的细汗擦去,小女孩瞬间瘫倒在地上,刚才汩汩流出的鲜血,全部变成了一滩黑水。

  ……

  “英和,进来吧。”

  女孩的外婆再进门的时候,已是一个小时之后。

  鬼婆厌看着眼前的女孩,女孩的模样不算精致,却带着南方水城特有的灵气,一双扑闪的大眼睛,瞳孔有灰绿两色,长发如锦,此时倾泻在地上。

  英和跌跌撞撞地推门进来,她喃喃自语:“算是好了么。”

  鬼婆冷笑道:“自然,寄存在丫头身体里的死魂灵,这辈子都没有办法解了封印了,但是,有一件事情我需要和你说明白。”

  夜分外地沉寂,英和要十分谨慎地控制呼吸,才能不打扰到鬼婆的思绪。

  “你说吧。”

  “她这辈子不能生育,不可有情爱,一辈子只能做一个活死人,才能保住性命。”

  “您,您不是说,只要是她开了天眼之后,寿命就会跟野猫一样么。”

  鬼婆这么说,似乎是让一切有了转机,按照鬼婆的说法,若是一辈子不结婚不生子,是不是就说明,她还算是有救的?

  “可是这个小孩命硬啊。”

  鬼婆沉沉地说,她能看透人的前世今生,当然也能看清楚,冥冥中的命数,今天晚上,死魂灵本来要盗取的,是女孩父亲的魂灵,但是女孩的父亲不舍女孩的命运,在通往黄泉的路上,多讨十道轮回的遭劫。

  得到的回报,是女孩子在这一世的寿命,多二十年。

  可是这些,这么能和英和说?

  毕竟明天早上,英和就要妥妥地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您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明白。”

  英和说着,已经扯了自己身上的披肩,搭在了外孙女的身体上,她沉沉地睡着,蜷缩在一起,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能不能触碰她,不知道她的身体疼不疼。

  “反正,你自己搞明白,不要让她接触爱情和婚姻,才能保长久。”

  正文

  阳春三月,深夜。

  莽城西郊的草堂,我枕着外婆温暖的臂弯睡着,突然,在我那白雪皑皑的极地梦境中,骤然迸出殷红色的血液!

  “有人死了!”

  我猛一蹬腿,从睡梦中惊醒,醒来的前一秒,我看到有人从高处跌落,脑浆混合着腐朽的味道,溅了一脸,我瞬间惊醒,手里还攥着被褥,手指冰凉。

  “囡囡,你怎么了?是不是做恶梦了?”

  外婆忙起身,从枕头底下掏出三颗药丸,送到我的嘴边。

  “哪里来的药啊,外婆。”

  我揉着惺忪的睡眼,问。

  我看到外婆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挂历,喃喃自语道:“十八年了。”

  “外婆是在说我已经十八岁了吗。”

  我浑身上下翻滚过了层层的热浪,胸口一阵阵的恶心。

  从我的母亲将我这个灾星送到家里到现在,十八零三个月,从我有记忆开始,城东的鬼婆就对我很好,我依稀记得,她为我看过命数,从那以后,生性孤僻的鬼婆就对我极好,三不五时地就来我家。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现在这个时候会想气那个诡异的老太。

  “是啊,你都已经十八岁了,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阿弥陀佛。”

  “外婆,您说什么,我从小就是体弱多病,这个病也算不上奇怪。”

  “乖孩子,不要再问什么了,这个药,从你出生,就给你备着了,你快点吃下吧。”

  “外婆,有人死了,您知道么。”

  我看到外婆始终不听我的劝,喃喃说道。

  “孩子,你看到了什么。”

  我的瞳孔泛着翠绿色,我的奶奶看这我是家族中的第二个女儿,连抱都不肯抱我,再加上我的瞳孔颜色诡异,从一出生,就注定了不受家人疼爱的宿命。

  我,也只有这个外婆了吧。

  “有一个人,从高处跌下,血溅了我一身。”

  我平和地说,现在身体的疼痛感好歹也消停了一会儿,可以认真地与外婆进行交流了。

  “你快把药吃了,就不会有这么多鬼怪来纠缠你了。”

  外婆说着,将床头的温水倒入中,捧给我,我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药,摇了摇头。

  “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救人。”

  我说着,掀开被子,从床上跳到地上,房子狭窄,走几步就来到了窗边,我抬头仰望月光,许久,眼泪从眼眶中流下。

  “那个人是我很亲的人,可是我触不到他。”

  “傻孩子,是不是因为太想你爸妈了,才这样,快,将这药吃下,就好了。”

  手中的藏青色药丸散发出淡淡的泥土气息,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可是我总觉得这东西是鬼婆给外婆的,她虽然对我很好,可总架不住她那神叨叨的样子让人心烦。

  可是我不知道,这是鬼婆做了四十九天的法,才熬成的药,只要在我看到异界的景象之后哄我吃下,就可以及时止损,要不然,我一旦开了天眼通了灵,寿命就和一只野猫一样短暂。

  这些东西,在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决定了,没有人可以更改。

  “我没有想他们,外婆,你相信我。”

  我转过脸来,外婆看了我苍白的脸,连连退了几步,手中的药瓶险些掉在地上。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睛火辣辣的,突然,从双眸中滚滚落下了暗红色的血液,红色的轨迹划过脸颊,砸在了地板上。

  “囡囡,囡囡!”

  回过神来之后,外婆忙找来草纸,想要为我擦拭去,可是血越来越多,越来越浓稠,很快的,整张脸就被暗红色的血液覆盖。

  “外婆,我没有骗你吧,我都说了血液溅了我一身了,可是我们要怎么样才能找到那个人啊。”

  我有些惊慌失措地张开嘴,血就立刻顺着嘴唇渗透进了牙齿,我的嘴巴因为血液的涌入难以发出声音,一会儿,喉咙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含糊声响了。

  “你,你不要吓外婆啊,囡囡!”

  外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在我的昏死过去之前,嘴巴里已经塞入了酸涩的药片,可是完全没有效果,我只能感受到血越来越多,从眼眶中流出来的血液将我围了起来,连踏入一步都不可以。

  第二天,我睁开了眼睛,我发现,我看到的世界是带着一点灰的,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完全不知,只记得,月亮很圆,床,好冷。

  “外婆,房间的地上怎么有一滩水啊。”

  我看着地上的一滩黑水,疑惑地问。

  “别问了,吃完饭,外婆带你去一个地方。”

  外婆刚要说什么,不远处已经传来电话员火急火燎的声音了:“英和婶,您的电话!”

  等到外婆回来的时候,她像完全换了个人一样,她将厨房的门上了钥,走之前,还将炉子里的火熄了,桌子上的菜被端到隔壁的阿姨家,央他们喂自家养的鸡仔。

  然后我被外婆沉沉地拖走,等到反应过来,已经是在前往我老家的公车上了。

  我靠在公车的玻璃窗上,看着外面奔走的人,始终都高兴不起来。

  等到我站在老家的堂屋前,看到的父亲的灵柩。

  还有哭喊着要撞死在台阶上的母亲。

  人群将我给冲开,外婆也松了我的手,他抢先一步上前,将妈妈的头护在了自己的怀里,一边失声哭道:“孩子,你要死,妈妈和你一起,黄泉路上,我们做个伴也好啊。”

  我缓缓地绕开了喧闹的人群,随手捡起角落的一根棍子,突然,背后传来阴沉的声音:“不许动,那是我爸爸的东西。”

  我转过头来,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充满敌意地看着我,她将一个小男孩护在身后,小男孩偶尔将头探出来,脸蛋上还挂着晶莹的泪花。

  “你爸爸是谁。”

  我打量着手中的东西,总觉得他有巨大的魔力,吸引着我剖开他来,不就是一根棍子么,用得着这样?

  “我爸爸已经是个死人了,你为什么要动死人的东西!”

  说着,那个姑娘抢先到面前,伸手就要抢我的东西,我灵巧地一个闪身,她扑了个空,我这才注意到,原来她被绑起来的头发上,是系着白带子的,同样的,她的手臂上,也缠绕着白麻。

  “可巧了,我和你是一个爸爸,你应该是我的姐姐吧。”

  我说,那么不用再猜了,那个女孩子身后的小男孩,应该就是我的弟弟,当初就是为了应付弟弟的出生,才将我送走的,我在他们家,一直都是透明人。

  “你一点都不伤心,你不是好女儿。”

  姐姐绕到了我的身后,还想将我手中的棍棒抢下来,我却事先洞察了,一闪,来到了弟弟的面前。

  姐姐果然好看,比我一岁,眉眼间就有了柔媚的仙气,至于弟弟还小,他没有主见地站在姐姐的身后。

  “你伤心了,就是好女儿么?我看,爸爸是被人害死的,你不想着帮他报仇,反而和我较劲儿,你就是好女儿了?”

  我从小记忆力惊人,对场面的还原能力很强。

  想不到,今天会在这个地方派上用场。

  “你说什么?爸爸分明是喝醉了酒,自己从二楼摔下来的。”

  我看了一眼楼上,老家的房屋上下两层,口字布局,按照姐姐的说法,爸爸应该是直挺挺地摔在偏右的青石板上,那里还有血迹,最重要的是,妈妈始终跪在那一边的地上,不起来。

  “你相信么?你觉得摔下了楼之后,鞋子有可能整整齐齐地摆在一起?”

  我嗤之以鼻,姐姐的眼神从仇恨变成了讶异,她沉沉地盯着我看了很久,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转身,朝楼上奔去,大人们哭作一团,看来,也不会有人在意我们这几个小孩。

  二楼的楼板是木头,就算是小孩子的重量,踏上去也吱吱作响,我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围栏前,说是围栏,实际上,也不过是不到一米高的红砖墙,我一个小孩尚且能十分轻松地越过去,更何况是爸爸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这里,大人不让上来的。”

  从楼上看下去,大人们都跌坐在地上,有的人围着妈妈哭,还有一些人木讷地望着,我一个踮脚,想要试一试高度,姐姐再次低声地喝止了我。

  “我看你就是在胡闹!爸爸都死了,你为什么还这么不懂得难过!”

  弟弟听到姐姐这么说我,也十分配合地瞪了我一眼,他的眼睛如绿豆一样小,鼓溜溜地直转。

  “我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好难过的,从我出生到现在,他们每年就去两次,我要难过,也很难吧。”

  我冷冷地说,踮起脚尖去看爸爸摔下去的位置,突然,我看到人群中有一个穿着和长相都不一样的男人,他的面色苍白,手还在胸口上划着十字,我看了他两秒钟之后,他突然抬起头来,直直地盯着我,这个不是爸爸么?

  我的脑袋轰然炸开,虽然与爸爸见面次数不多,但是他的长相,我是深深记在脑海里的,他穿一件纯白色的西装,可是却光着脚。

  “你在干什么。”

  突然,低沉的男声在我的耳边响起,我的心头狠狠一沉,手瞬间软下,跌在地板上,姐姐快速地闪到一边,对我也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斩钉截铁地选择阵营,我想是姐姐的绝活吧。

  “没有。”

  我稳了稳精神,拍拍屁股上的泥土,站起身来。

  站在面前的是一个三十五六岁左右的男子,他的手臂上也缠着白布,许久,我才听到姐姐沉沉地说:“二叔,是她一直要跑上来,我和弟弟怎么拦都拦不住。”

  “合晏,你先带弟弟下去。”

  姐姐却不愿意,定定地站在原地,像是等候旁人对我的审判。

  我站在那,打量着这个男子,白皙的肌肤,修长的手指,一双微微上扬的眼睛,泛着深不见底的黑光。

  “我是来的调查我父亲的死因的。”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我挺直了腰杆,说。

  “下去,不要淘气。”

  二叔说着,要来将我抱走,我看了一眼他的手指尖,说道:“二叔,你是来过第一现场的人,对么,甚至,你搬运过父亲的身体。”

  我沉沉地看着他,直到他的额头上泛起了细碎的汗珠。

  “难道要让你父亲在冰天雪地里冻着么,还有,你怎么用这么不尊重人的语气和长辈说话?”

  二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我姐姐,将他和我弟弟往自己的身后拉一把。

  “你们为什么要破坏第一现场,这一场可能根本不是意外。”

  我的脑海中充斥着侦探小说的套路,心中笃定,父亲绝无可能自己寻了短见。

  “你不要胡说,快点停了你脑袋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二叔的眼神变得严肃了起来,我却摇了摇头。

  “这不是乱七八糟的念头,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信,去找警察来搜集物证。”

  直觉告诉我,这一位叔叔,背景很不简单。

  “将这块白布戴在手臂上,到你母亲的跟前,好好地劝劝她,在这里说什么有的没的。”

  二叔说着,将白布扔到了我的面前,我连忙伸手接住。

  “为什么你们总是不相信我的判断。”

  我还想要多看一眼这里的不同,双臂已经被厚实的大手架着,是二叔将我强行从那里抱走。

  “合欢,你可不可以有点家教,我们现在死了爹,你这个样子,亲戚要笑话我们的。”

  姐姐在我的耳边小声地说,我愣住了,原来,我是属于这个地方的,当初他们人丁旺盛的时候只想着将我送出,如今,父亲去世了,才终于想起我来了?

  父亲的尸体停在了大堂的正中间,我被挤到了不远处,外婆抱着妈妈,她原本是个很坚强的女人,可是此时可此刻也只是谨慎地抱着女儿,怕女儿喋血灵堂。

  在那之前,我原本以为自己的人生是健康顺遂的,就算是没有人将我接回本家,我一辈子守着外公外婆也算是过了,可是老天爷总是喜欢捉弄人,我像一个死魂灵一般,站在大人中,想念刚才父亲的那个微笑。

  “孙儿,我的孙儿啊!”

  人群中传来了苍老的声音,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有人将我推到了奶奶的面前,姐姐是从另一个方向被推到奶奶的面前的,刚才被二叔抓了个现行之后,姐姐就有意和我离开了。

  “我的心肝啊,我的心肝啊,你这么扔下三个小孩,丢下你老母,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奶奶哭的伤心,一股脑地将我和他们搂紧了怀里,一股十分浓厚的麝香味道传来,是老人的味道,我不由自主地皱了眉头。

  “幺婶儿,您看开点,这些孙子可都是您的指望了,如今您不想着您大儿媳,也该想一想这三个孙子啊。”

  有人啜泣着说道。

  “我儿啊,我儿啊,你就这么将我们丢弃了,我们要图什么活路啊,你告诉妈妈,有什么想不开的,妈妈替你去死啊,你留着,不要躺在那里,不要啊……”

  奶奶边哭边说,眼泪和鼻涕一并下来,掉进了我的脖颈中,凉凉的,好难受。

  我刚想和奶奶说,爸爸的死亡可能不是意外,只要找警察来就搜寻物证,不会太晚。

  可是在努力地将脖颈从奶奶的下巴下抬起来之后,我看到了在二楼上,我刚才待着的位置,父亲站在那,跟我微笑着摇头。

  “爸爸,我知道,您是死于非命,是么。”

  我喃喃自语,这是我在一个小时内,第二次看到往生的人了,我相信,这并不是幻觉,如果父亲真的在天有灵的话,他的魂魄被带走之前最想见的人,也不会是我。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我真的看到了。

  “只有我死了,这幢老屋才不会被诅咒,我和这里的每个人都格格不入,我必须走了。”

  我看到父亲的肉身在阳光的照耀下,正在一点一点地消散,我连忙摇头:“不不不,您告诉我,我怎么帮助您,您不要走,大家都这么伤心,您忍心么。”

  原本和父亲是没有什么感情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往地上砸去。

  “谁死都有人哭,你爷爷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这个家里,也只有我死了,他们才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要不,我们这家,就是要散了啊!”

  父亲惆怅地看了一眼天空的方向,我清清楚楚地听见,有寒鸦掠过天空,父亲的肉身在不断地消失,可是我的脚像是完全定在了地面上一样,动弹不得。

  “我不管,您看妈妈,他这么伤悲,您能不能有一次不那么无私,不要替别人去死。”

  我虽然不懂得什么是儿女情长,但是目睹了家中的惨状,而如今,我是唯一一个站在生死界的人,我必须将这句话带到。

  “所以,你要好好照顾你的妈妈,合欢,我一直忘了告诉你,我们没有遗弃你。”

  父亲说着,腹部已经慢慢地变得透明,他的四肢都在以很快的速度消失,日光越来越强烈了。

  “现在说这些做什么,我能如何帮助你,你告诉我,我一定要做到。”

  我虽然说的十分笃定,但是心中清楚得很,生命是不可逆的过程。

  “不用了,命里无时莫强求,用我的生命献祭给它,对谁都是好的。”

  “献什么?父亲,您将话说的清楚一点,您不要总说我听不懂的话,好不好。”

  我几乎是带着哭腔了,脚越来越不听使唤,说的没一句话好似气若游丝。

  “你首先答应我,不要憎恨我们这个家族,好么。”

  父亲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微弱,他的脖子也被毒辣的日光侵蚀得只剩下支撑头颅的骨,我狠狠地咬住嘴唇,恐惧慢慢地弥漫上了心头。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如果让我自己选,我真的不愿意回来的。”

  “可是父亲的死来的这么仓促,遗言,我只能说给你听,这样,你都不愿意听从吗。”

  父亲说着,两行清泪从他的眼眶中滚落下来,眼泪刚到半空中,就瞬间被热热的浪给瞬间蒸发,发出了滋滋的声音。

  “你要让我将话带给谁,我帮你带着就是了。”

  我反手将眼泪抹掉,才发现,自己像是没了泪腺一样的,连眼泪,都滴不出来了。

  “告诉你的妈妈和姐弟,我永远爱他们,还有你,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我知道这对你来说非常不公平,但是爸爸能不能请求你,在我死后,你能好好地照顾他们。”

  爸爸的语速越来越慢,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白骨上,仍然有暴起的血管和青筋,我沉沉地说:“我是个小孩,哪里就能照顾别人了。”

  “爸爸没有时间和你说了,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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