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羽漾于黑暗中龋龋独行。
她奢望她的家人能给她一个笑,祈求她的爱人能牵住她的手。
只要一点,就一点,她就能走进光明。
可原来,这世界真的有人不配被爱。
走着走着,只剩影子和她。
……
江家。
今天不是江羽漾的生日,却是她的生日宴。
“小颖,漾漾,快许愿吧。”江母在一旁眼含笑意地催促。
今天生日的人其实是江诗颖,她的堂姐。
江羽漾没有愿望,直接吹熄了蜡烛。
她的亲哥哥,江绎见状皱眉:“江羽漾,你怎么这么扫兴?”
江羽漾心尖一刺,攥紧了手:“……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都是一家人,你斤斤计较什么?都这么多年了!”
江羽漾垂眸,自嘲苦涩地一笑。
是啊,已经九年了,她早该习惯了不是吗?
曾经,江羽漾也试图反抗:“妈妈,可是我还差两天才过生日!”
江母却不满地瞪她:“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自私?你和小颖的生日就差两天,一起过更热闹!她没有别的家人了,你就不能懂事点多照顾照顾姐姐?”
江诗颖的父亲,也是江羽漾的大伯,在一次意外中离世,江母就将江诗颖接回了江家。
江羽漾只能妥协,却又仍觉得难过,小声争取:“那明年可以按照我的生日办吗?”
“妈妈答应你,明年一定会的。”
可是,九年过去,江羽漾再也没有过过自己的生日。
江母轻描淡写地翻了篇,她总不记得答应过江羽漾的事。
可江母偏偏又记得江诗颖想要的一切。
就如四年前的高考,江羽漾与青梅竹马的爱人骆千承约好了,要考上他所在的警校。
她查了成绩后满心期盼,等啊等,却等来了江诗颖的录取通知书。
那一刻,江羽漾彻底懵了。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也许是高考的分数错了,也许是录取通知书的名字写错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负责人告诉她:“是你妈妈亲自过来要求更改你的志愿的。”
江母告诉她:“那是小颖一直以来的愿望,名额不够,你就让一下她吧!你就算没考上好学校也还有我们啊,小颖她不一样!”
江羽漾哽咽着:“可那也是我的梦想……”
话刚出口,便被闯进来的江绎打断:“江羽漾,不就是一个志愿吗?值得你这么大张旗鼓的闹,你上哪读不是读?”
他说着将她往外拖:“你别忘了,我们欠大伯家的!”
江羽漾如梗在喉,再也说不出话。
多年前,大伯曾救过他们一家人的命,她一直很感激。
所以她一让再让,让到了今天。
可在其他人眼中,她仍旧是不够大度。
后来,江诗颖上了梦寐以求的警校,江羽漾却高考落榜,家里拒绝她的复读提议,将她送去国外读了一家野鸡大学……
这时,门口一道低沉声音传入耳中。
“抱歉,我来晚了。”
江羽漾猛然回神,看见来人,她沉寂的心又开始跳动起来。
“千承!”她迎上前。
骆千承是她身边唯一关心爱护她的人。
四年前,她的情绪跌落谷底,是骆千承陪着她一步步走出来,并给了她一枚戒指。
他说:“漾漾,我等你,四年后你回来我们就结婚。”
可此刻骆千承看见她,脸上笑意却凝住:“漾漾,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下轮到江羽漾愣住,她哑声说:“我刚回来就给你发消息了。”
但骆千承一直没有回,她只以为是他忘了。
江羽漾这才发现,骆千承手中只有一份礼物。
而这份礼物,显然不是给她的。
骆千承不动声色地抽回被她拉住的手。
“对不起,我有点忙,没看手机,礼物下次补给你。”
江羽漾手中一空,心口似乎也跟着空缺了一块。
骆千承眼中的冷漠与疏离过于明显,她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她眼看着骆千承越过她,直直走到江诗颖面前,脸上又重新带上笑意:“小寿星,生日快乐。”
江诗颖看了眼礼物,惊喜地笑着扑进他怀中:“多谢骆队,这是我一直想要的,没想到提过一次你就记住了!”
江羽漾的心一瞬间刺痛无比,似乎扎进千万根针。
这些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曾经那个只会向着她的骆千承,为何突然变成这样?
江羽漾不愿相信,忍住苦涩再次鼓足了勇气上前:“千承,你还记得四年前我们的约定吗?”
骆千承顿了顿,皱眉吐出两个字:“什么约定?”
一瞬间,江羽漾的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脸上血色尽失。
他忘了?
在那双淡漠的眸子注视之下,江羽漾所有话都咽了下去。
她踉跄着转身离开,像一个被抛弃的小丑。
一回到房间里关上门,她便好一阵猛烈咳嗽,似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铁锈味布满咽喉,一口血呕出。
鲜血浸过手上被骆千承遗忘的戒指,江羽漾苦涩至极地扯了扯唇角。
“骆千承,早知如此,我就不等你了。”
第2章
江羽漾蹒跚着跪坐到床边,拉开抽屉颤着手拿出药片吞下。
药瓶下压着的,是一张肺癌晚期的确诊书。
江羽漾不敢去看,仿佛不看便可以将它当做不存在。
迅速关上抽屉,江羽漾忍着痛躺下,辗转难眠。
迷迷糊糊之间,她又梦见江诗颖刚来江家那年。
那天只有她和江诗颖两个人在家。
江羽漾从睡梦中被呛醒,炽热的温度从门外传来,着火了!
可是门不知被谁反锁了,无论她怎么拍门都无人回应。
她被困在其中,吸入大量烟雾,渐渐失去意识。
医院,所有人都围着江诗颖嘘寒问暖,却反过来指责她。
“你在家也不知道注意点?”
“我当时睡着了……”
“你总是满嘴借口。”江绎打断她的解释,“小颖要是出事,你几条命够赔?!”
一句话将江羽漾呛得撕心裂肺,仿佛还困在那火灾浓烟中无处可逃。
她看向江母,可自己的母亲却在抱着江诗颖安慰。
而江诗颖看向她的眼神满是挑衅。
那一瞬间,江羽漾心一震,猛然明白江诗颖是故意把她锁在里面的!
当时窒息的痛苦涌了上来,江羽漾惊慌抓住江绎的衣服。
“哥,不是我,是江诗颖她反锁了我的房门!她想害我……”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止住了她的声音。
江绎厉声训斥:“够了!江羽漾!是小颖救了你的命!你不感恩就算了,还说出这种恶毒的话诬陷她。”
那冰冷厌恶的眼神似刀刃扎向江羽漾。
她猛然惊醒,大口大口地喘息。
江羽漾就是因为那场火灾落下了病根,常常肺炎发作,如今已经恶化成了肺癌……
可是,没有人关心她越来越频繁的咳嗽和日渐消瘦的身体。
这些年唯一会关心她的人,只有骆千承。
可刚出国时他们还常有联系,后来消息却越来越少。
直至后来,她发出的所有消息都石沉大海。
她一直告诉自己,是骆千承工作太忙了,她不该如此任性一直打扰。
这次回来,她也没有真的想要逼他结婚,她只是想在爱人的怀中走完最后的路。
可眼前忽地浮现骆千承昨天的眼神,江羽漾心口抽搐着搅成一团。
昏暗中,手机忽闪了两下。
江羽漾几乎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忙拿起来看是不是骆千承发来的消息。
下一瞬,眼神却暗了下去。
是提醒她入职详情的信息,骆千承仍旧没有回复她。
前几年,她虽然在国外读了个与警校毫不相关的专业,但她兼修了相关课程,又努力考了许多证书,终于被骆千承所在的单位录取。
江羽漾打开和骆千承的聊天框,输入——
可这些字全都没有发出去,刺眼的红色感叹号给了江羽漾当头一棒!
骆千承把她拉黑了!
江羽漾脸色煞白,手也颤抖起来。
怎么会这样?分明前一天她还能正常给骆千承发消息。
夜已深,江羽漾却再也没有了睡意,直接起床赶去了骆千承家。
她要问清楚,骆千承会这样对他一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出租车一路颠簸,江羽漾只觉胸膛里又在翻江倒海,呼吸不畅。
她一遍遍回忆着与骆千承的曾经。
“一定要来警校当我的小师妹,他们不要你,以后我罩你。”
“漾漾,别难过,成为不了小师妹,就成为我妻子,等你回来我们就结婚。”
最后,这些承诺又化成了那双冷漠的眼眸:“什么约定?”
直至风声停下,止住回忆。
车也终于停在骆千承家楼下,江羽漾正要开门出去,却忽然听见了他的声音。
“你酒量不好,下次不准喝这么多了。”
虽是抱怨的话,可语气分明是宠溺无奈。
江羽漾猛地抬头,就看见了骆千承搂着一个女人从前面的车下来!
竟是江诗颖!
江诗颖笑着搂住他的脖子:“今天高兴嘛,可不能扫了大家的兴,再说了这不是有你骆队在吗?我当然不怕啦!”
江羽漾心猛然揪紧,浑身血液冰凉。
他们……什么时候如此亲密了?
又听江诗颖醉醺醺问:“漾漾好不容易回国,你们青梅竹马,你不去陪她反来陪我,她不会生气吗?”
“她有什么可生气的?”
“她一直说你们是一对呢,到时候骆队可得哄人咯。”
江羽漾看不清骆千承的神情,却能听出他声音中的不耐。
寒风从窗口灌进来,她几乎要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一片朦胧。
却还是清晰听见骆千承冷漠声音传来。
“我和她没在一起过,是她一直死缠烂打,自我臆想。”
第3章
骆千承的话似一块巨石砸在江羽漾心口,令她喘不过气来。
江羽漾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曾一次次救她于水火的骆千承,现在却说是她一直纠缠不清。
明明是他给了她希望,明明那每一句话是他亲口说的……
“美女,还不下车吗?”
司机的声音传来,江羽漾恍然回神。
骆千承和江诗颖已经上了楼,消失在视野中。
黑漆漆的楼道宛如深渊巨口,仿佛一旦走近就要将她吞没。
从未有过的胆怯涌上心头。
不论是江诗颖还是骆千承,她对上谁,都没有胜算可言。
江羽漾攥紧手心,哑声说:“……送我回刚才的地方吧,谢谢!”
回到江家时,天边已经泛起了晨光。
江羽漾一踏进客厅,忽然呼吸困难,她手忙脚乱从包里翻出药。
接了水正要吃药,手中药瓶却被一只手夺去。
不知何时出现的江绎拧眉不耐道:“一点点小病,天天吃药,没病也吃出病来了!”
“哥,还给我……”
腹中痛得像是被刀生生剖开,江羽漾伸手想要抢回药。
江绎却打开瓶盖,将所有药倒进了垃圾桶,冷声讥讽:“我这是为你好,这么大的人了,别这么矫情,闹这种哗众取宠的把戏!”
语落,江绎头也不回地走了。
所以他没看到,他口中矫情的江羽漾弯腰去垃圾桶里翻药的狼狈模样。
她疼得意识都开始涣散,根本顾不得那药还沾着灰尘就送入口中。
良久,药效发作,瘫坐在垃圾桶旁的江羽漾缓了许久才平息了自己的呼吸。
喉中的血腥味压下去了,取而代之地是直达心底的苦涩。
自从江诗颖来了后,她不论做什么都是错的。
她生病了,是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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