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盛琳编辑
王珊来源
极昼工作室杭州的雨最后一个问题也念完了。任海龙鞋跟并拢,收束双腿,靠在沙发的边缘,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这天下午3点多,在杭州滨江区阿里巴巴园区的办公室内,空气出奇地安静下来。电商巨头公司的项目负责人翘着腿坐在对面,慢条斯理地抖着烟灰,回答问题迅速直接,连头都没抬,在两分钟内就终结了这场“交锋”。为了让对方更重视自己,任海龙赴约之前,郑重地在手机备忘录里列下问题,所有的词汇都在脑海里跌宕了几个来回,好尽量让它们显得专业、谨慎、不容敷衍。最后是对方主动打破了僵局:走吧,带你转一下货品区。任海龙不清楚自己的表现有没有露怯,这是他来到新城市后最紧张的一次。这家公司与全国最火爆的主播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旗下收揽了多位知名带货主播,有成熟的供应链条和销售渠道。不会有比这次更好的机会了,他说。去年11月底,任海龙向大连船厂的领导提出离职,离开前,他将买来的二手工服赠送给了工友,清点了自己在工厂的所有财产:溶解至硬币大小的肥皂、离最终断裂只剩最后几厘米的拖鞋,以及使用量过半的洗发水和沐浴露。他在船厂过着非常暂时性的生活,内心知道早晚要离开,所以很少购买属于自己的物件。连冬天的大衣也只剩下身上这件了,之前堂哥给过一件换洗的,洗完晾在工厂宿舍外不知道被谁顺走了。他乘坐一趟售价元的航班从大连飞往杭州,这个传说中的电商之城。之前,他在网络上认识了一位素人网红,对方和自己的风格差不多:生活在底层,但努力拼搏。女孩说,她签约了杭州一家公司,做直播卖货,每开一场直播差不多有2万块收入,比打工简单很多。不止网红一个人这么说,网红的助理、任海龙的河南老乡旁证了这一点。任海龙决计赌一把。“很不舍厂里的人,也很忐忑外面的世界,但很希望走出去,改变自己的命运。”
任海龙图片来源网络
他并没有意识到,这次离开标志着自己从原来的生活里连根拔起:从一个“说话不用过脑子”的世界去到言此意彼的世界,从卖力气就能赚到钱的世界去到各凭本事争取偶发性成功的世界。来杭州的第一周,任海龙的短视频账号及他本人就被前后6-10家直播公司全方位衡量了一遍。有人告诉他,网红的生命周期短暂,要趁着热度还在赶紧变现,有人将拟好的合同直接甩到他面前,为他讲述公司的壮阔前景,连小卖铺的老板也辗转加上他